说起古巴,大家是否能在脑海中快速锁定它的地理位置?
从地图中可以看出,古巴与美国只有一峡之隔。距离如此近的一大一小两个国家,存在小国对大国的攀附依赖关系似乎更理所当然。
此前不久,古巴反美旗手、前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第一书记劳尔·卡斯特罗宣称,愿意与美国开展互相尊重的对话,建立新型两国关系。在古巴共产党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卡斯特罗两兄弟终究是放下60多年的政权,彻底交权给迪亚斯·卡内尔——新任党和国家领导人。
反美旗手为何要反美?新型两国关系是怎样的?美国古巴两国实际是怎样的关系?拜登与卡内尔分别上台两国关系会走向何方?
古巴与美国的恩怨纠葛
说到美国古巴关系,就不得不再提地缘因素。秉持“门罗主义”理念的美国认为南美洲是美洲人的美洲,更是美国人的美洲。而在距离美国如此之近的位置出现了古巴这个西半球唯一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对美国维持“后院”稳定提出了挑战。
尤其在冷战期间,社会主义思想的传播给美国以极大的警惕,这就使得美国对古巴产生了意识形态的敌对与地缘上的对峙。毕竟“树立共同敌人”是结盟抱团、维持盟内团结的重要方式,无论是欧洲国家对苏联以及当下俄罗斯的针对,还是南美洲国家与古巴之间的不友好,都是这般政治常用手段的体现。
无论是出于国土上的占领还是意识形态的入侵,美国都对古巴觊觎已久。而美国古巴关系虽在奥巴马政府期间曾有缓和,但也只是单一层面的尝试靠近,而这些尝试在特朗普上台后很快就被毁灭。美国与古巴新建立的政府会做出怎样的决策,我们还拭目以待。
古美关系可以分为四个不同的发展阶段,年美西战争前、年美西战争到年古巴革命胜利、年至今。
历史因素是复杂的,偶然性与必然性促成了整个历史的形成。在过去两百多年里,古巴一直作为美国的吞并或敌对目标存在,这是与古美的地缘关系以及意识形态站队密切相关的。
古美关系偶然地进行表面性的关系解冻与缓和,也仅仅是随着双方政府换届而仅从基础政策层面有所行动。下面我们会对每个阶段的双方政府战略规划以及具体的外交政策进行解读,以全局性思维对古美关系的形成原因进行深入挖掘。
第一阶段:年美西战争前
这一阶段古美关系的主要表现是新生美国出于地缘原因对于古巴充满觊觎。
在年美国刚独立不久,美国总统杰斐逊就曾表示过,出于战略原因想占据古巴。年4月28日,时任美国国务卿的约翰·昆西·亚当斯曾向西班牙国王提交一份备忘录,其中就涉及美国的“熟果政策”,彰显了美国想在古巴扩张的野心。
“不仅有物理定律,而且还有政治引力定律。如果由于暴风雨被从树上打下来的苹果只能落在地上,别无选择,那么被强迫脱离它同西班牙的不自然的关系而又不能自己维持的古巴,也只能倒向北美联邦。而根据同一自然规律,北美联邦又不能将它从自己的怀抱中扔出去……”
但是由于当时的美国刚刚独立不久,相对于英法西等欧洲老牌帝国,美国的国家实力与国家地位不被重视。处于英国西班牙争夺世界霸权的时代,美国只能从中进行平衡,既要阻止美洲国家对古巴独立运动的支持,也要防止英国成为古巴的新殖民统治国。
美国对古巴事务的参与,既显示了其对地缘政治地位的重视,也体现了新生的美国对于未来国家政治事务的预先表态。而当时的古巴,之所以能被美国重视并被觊觎,用国际政治的残酷事实进行解释,是其地理位置与时代共同作用的结果。
古巴分别于年和年进行了先后两次独立战争。由于由安东尼奥·马塞奥等人领导的古巴起义军实力较弱,第一次独立战争宣告失败,到那时西班牙当局向古巴民族妥协,完全取消了奴隶制。
第二次独立战争时期,起义军使用了“突进战役”方法与西班牙当局进行对抗,面临失败的西班牙同意古巴独立,建立自己的独立政治系统。
第二阶段:美西战争到二战结束前
美国占领古巴,古巴人民对抗美国殖民统治是这一阶段古美关系的主要表现。
年,在古巴独立有望之际,美国借口“缅因号”在古巴哈瓦那港口爆炸,对西班牙宣战,而战争目的是吞并包含古巴在内的多个西属殖民地。美西战争前期,以加利斯托·加西亚为首的古巴起义军同美国一道向圣地亚哥发起攻击,直至西班牙投降之后,美国才全然将古巴起义军抛到一边。
年,美西在巴黎签订《巴黎条约》,意味着美西战争的结束。在条约中,西班牙政府宣布从古巴撤退。美国取而代之,对古巴进行军事占领。
美国对于古巴人民30年的革命成果的窃取激起了古巴人民的无比愤怒。为了平息民愤,美国政府同意允许古巴独立。但是当时美国麦金莱政府示意古巴委派政府召开制宪会议,并最终签署《普拉特修正案》。
在该修正案中,美国将不平等的古美关系写入古巴宪法,“美国以‘保持古巴的独立’、‘维持最能保护公民生命财产与个人自由的一个政府’为借口,对古巴内政‘行使干涉权利’”。
古巴的独立是表面的,背后是美国对古巴财政、金融与军事的控制,使古巴成为美国的附庸。年,美国对古巴的关塔那摩湾和翁达湾进行租借,使其成为美国的海军基地。
随着美西战争结束,尤其是一战的爆发,美国在国际社会的地位不断提升,美国参与国际资源争夺的欲望不断扩大。一战结束之后,英国实力的相对衰落,使得美国加紧了在美洲经济扩张的步伐。
美国在古巴的投资急剧增加,到年时,美国已经控制了古巴的经济命脉,在矿业、公共事业、银行、铁路、水泥、发电等多个重要行业领域。且古巴的戈麦斯、加西亚以及萨亚斯等多个政府上台后,均开始贪污腐败,受贿成风,引起人民强烈不满。
受到年俄国十月革命的影响,古巴人民进行反帝反寡头统治、民族解放的情绪越来越高涨。年,在全国工人代表大会之上,成立了古巴第一个全国性的中央工会——古巴全国工人联合会。后期受十月革命胜利以及国际工人运动的影响,古巴的共产主义小组也日益壮大。
随后小组开会后一致同意成立古巴共产党,并加入共产国际。当时不只有古巴受到俄国十月革命的影响,阿根廷、智利等军人政府也面临着不同程度的意识形态挑战。为了防止法西斯主义与共产国际在美洲大陆的席卷发生,美国总统罗斯福于年时,为了拉拢拉美,开始对拉美实行“睦邻政策”。
换汤不换药,鉴于以上威胁的存在,美国开始鼓励古巴亲美政府通过选举或进行制度上的部分变革,从独裁政府转型至立宪政府。但是究其根本,政府的政体本质与权力归属是未发生改变的。
第三阶段:古巴革命胜利
自年初古巴革命胜利至今,美国对古巴进行全方位的封锁以长达60多年。期间偶有缓和,但也只是短时间、浅层次的尝试辄止。
年1月1日,圣地亚哥传来古巴革命胜利的消息,临时政府随后进入哈瓦那。2月,卡斯特罗出任总理。随着革命的深入与政府的不断改组,革命力量在政府中逐渐占据优势。
为了确保古巴的政治主权、经济独立、真正民主和社会公正,新政府从各个方面对过去国家内部亲美分子进行驱逐——解散旧议会、驱逐美国军事代表团等,最重要的是将在古巴的全部美国垄断资本所占有的土地收归国有,废除大庄园制度。以上这些举措,深深触动了美国的利益,加速了古美关系恶化。
年为了捍卫社会主义在古巴的建立,赫鲁晓夫宣布通过在古巴安置导弹来保障其免于威胁。古巴导弹危机的最终解决迫使美国允许古巴继续进行社会主义试验。
古巴政府的存活不仅加深了美国对古巴的敌意,更是影响了美国对拉美的整体政策。政策的中心前提是:不再出现新的古巴与新的社会主义国家。不再有苏联傀儡,杜绝反美意识形态在美洲大陆上的侵袭。
即便到苏联解体、冷战结束后,先后更换了14任总统的美国仍旧对古巴采取经济上封锁、政治上孤立的政策。尽管奥巴马政府时期与古巴恢复了外交关系,但是本质上这一政策并未被撼动。
长久以来,美国对古巴一直实行霸权主义与强权政治。政治上,美国试图在古巴国内扶植反对派,搞颠覆、破坏甚至刺杀古巴领导人菲德尔·卡斯特罗等活动;经济上,进行封锁和贸易禁运;军事上,组织雇佣军不断进行武装入侵等威胁和挑衅活动;在意识形态层面,企图通过“文化软实力”来对古巴进行“和平演变”。
在菲德尔·卡斯特罗和劳尔·卡斯特罗的带领下,古巴同美国的种种霸权行径进行了针锋相对、不屈不挠的抗争。
在冷战时期,古美关系的变化是美苏关系变化的“晴雨表”。古巴既是美国用来拉拢以对抗苏联的工具,也是拉拢以开启美苏对话的桥梁。冷战后,美国对古巴的“敌视”更多停留在意识形态站队层面。比如,年克林顿执政后,利用“电视侵略”煽动数万的古巴人民冒险乘坐木筏前往美国,这被记录在国际政治的历史事件中——“筏民潮”。
为数不多的善意释放
在古美关系中存在为数不多的几次缓和尝试。年卡特政府在任期间,曾放松美国人前往古巴的禁令;年9·11事件发生后,由于古巴对美国提供人道主义援助,斥责国际恐怖主义行为,美国向古巴提交外交照会,就古巴遭遇飓风问题向古巴提供援助。
奥巴马政府期间,更加积极亲密的政策得到执行——古巴裔美国人被允许前往古巴探亲,同时与亲人汇款的限制也得到松绑。甚至年12月10日,共同出席曼德拉的美国总统奥巴马与劳尔·卡斯特罗罕见握手,并于年时推进古美两国外交关系的正常化。
即便这样,奥巴马政府并没有取消胡总和放松对古巴的经济、金融、贸易封锁,也没有归还关塔那摩湾军事基地。到年共和党人唐纳德·特朗普上台后,美国再次恢复之前对美的强硬政策。
“敌视”政策再度回归
在年迈阿密演说中,特朗普释放了对古巴明显的敌意。在他对古巴的“政策”中,支持反古分子是必然手段。而后还废除了奥巴马在任期间签订的《古美关系正常化》协议。
这是特朗普对前任总统政绩的蔑视,也是其对古巴政策的实际反映。古巴政府也发表声明称,古巴将由古巴人民自己决定国家发展方向。
在拜登当选前,有不少媒体预估,拜登当选后可能会扭转与古巴的关系。然而,年2月25日,白宫发布消息,拜登政府将延长自年起,并在、和年先后进行补充的对古巴的制裁制度。
结语
归根结底,美国对古巴的“敌视”政策是有其历史渊源与政治功能的。古巴的地缘位置与政体决定了美国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而在当下中美竞争激烈,国际格局中冷战思维频现的时代,美国对古巴的制裁更有利于美国团结美洲其他国家,“杀鸡儆猴”。
前几日,古巴前书记劳尔·卡斯特罗向美国抛出的“构建新型两国关系”的意图可能会对后期古美关系出现转折埋下伏笔。我们也可以利用古巴这种中间国家展开第三方对话,尽量实现双赢多赢。